成都带不走的不止玉林路的小酒馆

你会挽着我的衣袖/我会把手揣进裤兜/走到玉林路的尽头/坐在小酒馆的门口。

作为一个成都人,只会:走到华兴街的尽头/坐在老茶馆的里头。

评书川剧龙门阵,选个好位子,泡杯茶,倒瓜子,冲壳子!

和我在成都的老茶馆坐一坐喔哦/直到所有的盖碗茶都喝完也不停留。

时间倒退二十年。

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成都人就哼着小曲儿,提着鸟笼子,来到老茶馆让堂倌泡上一碗茶,一坐就忘了回家的时间。

那个时候茶馆里的人,形形色色,有着各式各样的故事。

而一碗盖碗茶,永远喝不完,所以故事也讲不完。

在茶馆里,你必须要会“冲壳子”,摆起龙门阵,那就是牛在天上飞。

20世纪上半期的时候,成都几乎每条街巷都有茶馆。

“扯把子”,“空老吹”,“冲壳子”,在老茶馆里,这样的话语此起彼伏。认识的,不认识,东说一句,西扯一哈,口若悬河,唾沫星子都能到你脸上来,山侃海聊,中华上下五千年无一不知无一不晓,按那时的说法那就是地上晓得全部,天上知道一半。

老成都龙门阵不但夸张,极具想象力,还肯定热闹、麻辣、绘声绘色、有滋有味,没完没了。即便是家长里短的一件小事,在茶客们添油加醋之下,也能摆得眉飞色舞,引人入胜。再后来,茶馆里又有了听书一说,成都著名评书大师李伯清就是从茶馆讲书开始的。

川剧也活跃在成都的茶馆里,台上出将入相,台下依然悠哉品茗,高潮时叫好,鼓掌,而一米多长的水壶就像沙丁鱼一样穿梭在期间,大概也只有这喷火般强烈的川剧才能衬托出成都人的爱热闹。

这里的人常开玩笑说,在成都有一半人进了火锅店,剩余的一部分都去了茶馆。

很难受,现在很多人的心里,茶馆已经和麻将划上了等号。

茶馆两字,离了茶,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如果真要选择一个符号来讲述老茶馆,那就只能是盖碗茶。

在老成都的记忆里,盖碗茶就不仅仅是一碗消遣,更是一个成都符号,而这碗茶一点也不简单。

盖碗茶的构成是很讲究的,盖为天、托为地、碗为人,也叫做“三才碗”。盖碗茶具表面有名人绘的山水花鸟,非常精致。到了近现代,盖碗茶具以青花瓷居多,青瓷的曼妙,再加上茶水的清香,盖碗茶让成都人多了一份悠然自得,也孕育出属于成都特有的安逸文化。

很可能,你那么多年的茶都白喝了,这碗茶是会说话的。

盖碗茶具的摆放是有门道的,每一种茶具摆放方式,都蕴含了各自的暗语。

含义:堂倌,我要添水了。

(不必咋咋呼呼喊“老板,老板”)

用这种方式请堂倌单独为客人添水,一般只能添两次。如果你想要堂倌给自己第三次添水,那就只有等到茶馆给所有茶客统一添水时才行。

  

  

含义:暂时离开,莫收盖碗。

(挂机托管,请勿乱动)

老茶馆一般是先付钱后喝茶。客人有事想暂时离开,可以在茶盖上放个小东西,火柴、石子甚至树叶都行。

  

  

含义:外地人,有困难。

(有没得兄弟伙搭把手?)

如果外地帮会的人遇到什么困难,需要找本地帮会的人寻求帮助,就会如此摆放茶具。堂倌看到暗语后便会在茶馆里寻找,介绍双方认识。

  

含义:钱没带够,要赊账。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

喝茶时忘了带茶钱,如有朋友在场,为了避免尴尬,可以此示意茶馆老板,先赊着茶钱,改天再补。茶馆老板也懂得,不会点破,给客人留面子。

  

  

含义:可以收桌子了。

(通知茶馆老板,喝完茶走人了。)

一般来说来茶馆消遣的都图个乐,但要是茶客今天对茶馆极为不满意,将茶盖、茶碗、茶船拆散一字摆开,堂倌看见后,必来道歉,甚至连老板都会立马过来询问原因赔不是的。

在成都,有茶有龙门阵摆,能“冲壳子”能无所事事的这样坐一下午,然后这个时候,那一首《成都》是这个样子的话。

和我在成都的老茶馆坐一坐喔哦

直到所有的盖碗茶都喝完也不停留

你会说着我的糗事

我会把你捏在心头

走到华兴街的尽头

坐在老茶馆的里头。

那么,成都,依然是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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