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燕精品选读杨宏玉雕大师短篇小

玉雕大师

杨宏

文章来源:《海燕》年第10期(节选))

俺爸蹲在房檐下唠叨,说爷爷是傻瓜,是村里最大的糊涂蛋,比村头老刘头园子里最大的西瓜还要大一万倍。他说得自己头顶起火,鼻孔冒烟。他每说一句,三七式分头就上下摔打一次,嚼着的苞米饼渣就从嘴角喷出,像一把喷壶在洒水。大公鸡扑打着翅膀,领着五个“老婆”争食着落在地上的饼渣。俺爸边吃边埋怨爷爷觉得很得劲儿,好像他不说自己的老子就吃不下苞米饼子,就吃不下咸菜疙瘩。爷爷趴在被窝里嘿嘿笑,一连串的咳嗽声把三间黑漆漆的草房震得左右乱晃。一缕有气无力的夕阳照在爷爷的脸上,像一盏暗夜里的油灯照射在发黄的纸棚上,灯光又像暗夜里的洞箫奏着一曲忧郁的歌谣。

大公鸡侧着头拨动着眼珠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叨过俺爸手中的苞米饼子跑开了。大公鸡翘着两条长腿,把苞米饼子叼到大柳树下,拍打着翅膀,抻着脖子发出喔喔喔的鸣叫,像个得胜的山大王那样张狂。五个“老婆”跑过去,嘴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说好样的好样的,真好吃真好吃。大公鸡不吃,看着“老婆”们吃比它自己吃还高兴。

这一年俺爸刚好二十岁,村里的发小都订了亲,胆大的甚至已经偷偷摸摸尝过了女人的滋味。俺爸无所事事东游西逛,除了一天给爷爷换两次尿布做两顿饭,剩下的时间都是在等待爷爷早日康复或者突然归西。爷爷说,死不了,我现在能吃能喝心情舒畅就是不会动。俺爸说,心情舒畅就不怕,能吃就不怕,身上有劲儿就能扛过去。爷爷心满意足地笑了。

爷爷五年前到山里采草药从五十米高的峭壁上摔下来,大腿上的肉撕下一大片,脊梁骨摔断了。俺奶像俺爸这个岁数嫁给了爷爷,比爷爷小了十六岁。爷爷受伤一个月后,俺奶就和王大林好上了。这家伙是爷爷最好的朋友,爷爷摔得人事不醒,就是他背着爷爷回来的。他和俺奶同岁,这家伙没有爷爷帅,五短身材绿豆眼,说话还口吃,但比爷爷会说话,在爷爷受伤焦躁中他确实够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好朋友。他甚至当着爷爷面斥责俺奶,说爷爷瘫痪了,心情不好是正常的,越是到这个时候越要关心,才能体现出爱情的成色。俺奶委屈地跑到大柳树下哭。这家伙去大柳树下陪着哭,俺奶就跟着他跑了。第二天,俺爸辍学了。对于俺爸来说,辍学是件好事,因为他坐在教室的板凳上,就像在坐老虎凳。爷爷说,小子,你记住了,大林子拐走了你妈,这是夺妻之恨,你得替你爹我报仇。俺爸说,夺的是你老婆又不是我老婆,我和他叫啥劲。爷爷说,是他害得你不让你念书。俺爸说,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呢。

俺爸从此过上了逍遥自在的生活,村里人从电影里获得了灵感,给俺爸起了个绰号叫大游侠。那时镇里有了第一个游戏厅,他坐在游戏厅里,就像进入了逍遥天界,一个筋斗就翻出十万八千里。俺爸听着游戏里叮叮咣咣的炮声枪声,就像过年放鞭放炮,听着铿锵的刀剑声,就像真的成为了仗剑天涯的大侠。他天还没亮就出门,半夜三更才回家。屋子里臭气熏天,爷爷饿得头昏眼花。问他,他说打工去了。爷爷说,你还没长成,可别累坏了,咱家还等你传宗接代哩。这话属实,俺爸是独苗。爷爷很能耐,和俺奶结婚时,村里人都看见漂亮的俺奶是挺着大肚子走进这三间破败的草房的。他们私底下说,这老伙计,有两下。

俺爸说,行了行了,你少拉两泡屎,让我身上少沾点臭味就是对我最大的关心。俺爸他二叔从游戏厅里揪出俺爸,一脚就把他踢了个狗抢屎,说看你还敢不敢再来玩要死要活的游戏,看你还敢不敢把你爸自己扔在家里不管。俺爸骂,你狗日的,敢打我,俺爸还舍不得打我哩。俺爸他二叔扬起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得俺爸鼻口窜血,说你敢骂我,你爸现在管不了你我管,我现在就是你爸。俺爸说,你等着,我这就回家告诉俺爸。

俺爸把鼻子和嘴里的血抹得满脸都是,回家给爷爷看。爷爷那颗心稀里哗啦碎成了八个心房八个心室,安慰俺爸说,你骂你二叔对,他再敢打你,你就上去削他。俺爸他二叔说,得了,我这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哥,纵子如杀子。爷爷黑着脸说,我这儿长这么大,我一根手指都没打过,你凭啥去打,你算老几,你还要当他爸,你当他爸我是啥了?

大游侠照常玩,一玩就是五年,直到把爷爷给他攒的娶俺妈的钱都扔在游戏厅里,才回到家里。

爷爷怕俺爸没有钱跟着镇里的二流子学坏,让俺爸他二叔把套院墙垒猪圈砌茅坑的玉石抠出来卖给县里玉石作坊。俺爸他二叔说,我见过惯孩子的,没见你这么惯的。爷爷说,那东西不值钱,连茅坑都能砌的石头能值啥钱,趁着热乎劲儿卖了,弄几个钱总比他急眼了出去偷鸡摸狗强。

俺爸出出进进游戏厅不到三个月又回家了。他在院墙地基猪圈角落茅坑下面又抠出半个四轮子的玉石,用从他二叔那里学到的经验以一吨三百元的价格卖给了玉石作坊,共计得了四百三十二元。半个月后,爷爷看着垂头丧气的儿子,又心疼了。他望着山墙,俺爸明白了。俺爸拿着斧头砍掉黄泥巴,飞扬的尘土差点把爷爷淹死。俺爸抹掉头发上眉毛上黄色的泥土,看着三块碧绿的玉石,乐了。他夸爷爷脑袋真好使。爷爷看俺爸高兴,他也高兴,说你爷当年砌山墙的时候,我就坐在院子里玩泥巴。俺爸轮着大锤往下砸,哐哐的声音震得整个屋子像巨浪中的帆船。爷爷说,你去把你二叔叫来,他干这个有经验,你别把山墙砸塌了。俺爸说,他唠唠叨叨我烦他,我干这个最在行最拿手。爷爷说,你这虎劲儿不像我,像你妈。

茅屋在摇晃,房梁在咯咯响,爷爷在颤抖,他怕房子塌了砸死俺爸。俺爸听着房梁咯吱咯吱响,就像在听着钱在向他发出风骚的笑声。他砸完东墙就砸西墙,当他拿着斧子要砍掉后墙上的泥巴时,爷爷说那里我记得清清楚楚,啥也没有。俺爸信了。其实,那里也有两块不大的玉石,爷爷真怕房子塌了才骗了俺爸。

三块玉石个头不大,斤两太轻,不值得车跑一趟。俺爸陪着笑脸用客车把三块玉石拉到县城。县城客运站前面的大街两旁,铺满了密密匝匝的玉器制品。有项链手链,有手镯挂件,有能助眠的玉枕,有能治腰脱的玉石床垫,也有在七月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玉石摆件。这些摆件中,有花鸟山水,有骏马猛兽,有菩萨关公,有鲤鱼,有龙王,有玉皇大帝,有窝瓜,有苹果,有贾宝玉也有林黛玉。名字又好听又吉祥,啥节节高升荣华富贵,啥平步青云代代封侯,啥连年有余招财进宝,那里进进出出的人就像洄游的沙丁鱼,花钱就像自己家有印钞机。

俺爸站在街上都傻了,走进玉石市场就更傻了。他回家就蹲在大门口埋怨爷爷。他把卖三块玉石的六百块钱往炕上一摔,说你和俺二叔脑袋全让驴踢了,咱家那些玉石起码能卖两个数。爷爷瞪着火红的眼球喊,两万块?俺爸说,够我娶四个老婆。爷爷说,贱了贱了。晚饭,爷俩就着猪头肉都喝了半斤白酒,谁也不吭声,然后两颗脑袋搭在一起,在勾勾画画中确定了寻找玉石的方向。

相传,日本鬼子占领这个地区的时候,曾经对这里的玉石储藏进行了勘探,预测现有的矿产开发,只相当于一头牛的牛头,剩下的牛身子和四条牛腿尚未找到。因为鬼子忙着打抗联,无暇顾及勘探玉石矿,这个传说只能成为一种传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虽然对玉石进行了开采,也成立了玉器厂,由于缺少雕刻人才,雕刻工艺又太过粗糙,于是玉石倒成为了无人问津的与鹅卵石差不多的石头。从玉石矿和井下开采出的玉石,被丢弃得到处都是。那真可谓蔚为壮观,荒野上山坡上河沟里到处都是晶莹剔透的玉石。老百姓嫌玉石质地坚硬爽脆且不规则,盖房砌屋墙不好敲打,再说一敲就出裂纹,只能用它填地基套院墙、垒猪圈或者砌茅坑的墙,甚至有的人还骂骂咧咧说它是废物。玉石矿选出的次等玉石堆得像山,开始出售这些废物每吨五十元,后来没人买,为了腾地方,谁需要用车拉走就是了。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经济得到了飞速发展,一夜之间这些废物变成了宝贝,价格翻着筋头往上滚,而那个时候爷爷正躺在炕上呻吟,俺爸正囚在游戏厅兴高采烈地打游戏呢。

俺爸以年轻人的奔放和鲁莽,以打游戏的激情和忘我精神,第二天就扛着镐头铁锹进山了。爷爷用铅笔指着勾画出的地图说,我敢保证,根据现在玉石矿的分布和走向,大雁沟这里,就是牛蹄子。俺爸说我不要牛蹄子,我要牛身子牛大腿。爷爷说,牛身子牛大腿在别的镇,不属于咱这地界,不要贪多务少,咱家有一个牛蹄子就够过一百辈子。并警告俺爸,等找到牛蹄子,发了财,吃呀喝呀啥都行,就是不能嫖赌抽。俺爸保证,这你放心,赌钱玩女人抽大烟都没有打游戏带劲。

俺爸在大雁沟又刨又挖,一干就是一年半,从沟底挖到坡上,又从坡上刨到沟底。头三个月连玉石的影子也没见到,却挖到了两麻袋猪苓、三棵人参,卖了三千元,爷俩靠着这点意外之财,过了个自俺奶离开后最好的一个年。年还没过完,俺爸扛着镐头铁锹又进山了。爷爷此时才真正认识了他的儿子,他的执着就是贪婪,他的贪婪就是勤奋。

除夕夜里的一场大雪将大雁沟包裹得严严实实,没膝深的积雪无法阻挡俺爸寻找的热望。山风掠过树梢,呼啸声犹如百万迁徙的角马在奔腾,卷起的雪沙打着旋旋在俺爸面前飞舞。俺爸置风雪于不顾,鼻孔喷着长长的白雾,吭哧吭哧凿挖着,坚硬的冻土反卷了铁锹的钢印毁坏了镐头的把子。玉石没挖到,俺爸却在工作间歇之余,练就了精湛的套兔子本领。他能辨别出兔子行走的路径,在那里放上用钢丝做成的套子。每天傍晚俺爸都会在肩膀上挂着两只兔子雄赳赳地走进村子。俺爸把兔子挂在顶梁柱上剥皮开膛,用清水泡上一宿去掉土腥味。

俺爸是烹饪高手,他做出的兔肉炖土豆有鸡肉的味道。爷爷舔嘴抹舌,吃得透胖。后来吃腻了,就说这东西不能吃太多,吃多了将来你生出的孩子可别成了三瓣嘴。俺爸就把套到的兔子送给村头的田寡妇。

田寡妇的丈夫在城里开塔吊,前年的一场大风刮倒了塔吊,摔死了。田寡妇领着一个八岁的儿子生活在村子东头山脚下,二十九岁,人长得不俊,但腚大胸大,说话泼辣见人就笑。爷爷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你少往那里溜达。俺爸说,她是个寡妇,日子过得不易,我给她兔子,又不是跟她睡觉。

田寡妇早就瞄上了俺爸,而俺爸送给她兔子不禁让她寻思俺爸对她有意思。一天晚上,俺爸手里提着两只兔子从山上下来,走进田寡妇家,看见一身白花花肥膘的田寡妇站在屋地上冲俺爸笑。俺爸妈呀一声,把兔子往炕上一扔,撒腿就跑。第二天早晨,田寡妇堵住了俺爸,说俺爸是孬种。俺爸说,请自重。田寡妇就笑了,说你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尝过了你就知道啥叫轻啥叫重了。俺爸说,骚货。

俺爸再套到兔子就把兔子往田寡妇家院子里一扔,话也不说院子也不进。田寡妇佩服俺爸,村里人谁说俺爸不好,她恨不得冲上去和人打一架。俺爸觉得让一个寡妇为自己鸣不平很没面子,对田寡妇说,我的事你少管,你寡妇人家越管越乱。田寡妇说,他们说你不好我心里难受。俺爸说,难受就忍着。田寡妇说,你能忍住我忍不住。俺爸说,忍不住就使劲儿忍,他们爱说啥说啥,爱听当是一句话,不爱听全当是狗腚放个屁,你别管。田寡妇说,我愿意为你出头干架。俺爸急眼了,你这样不知道还寻思咱俩真的有事。田寡妇嘎嘎笑了起来,说有事就有事,我还巴不得他们这么说呢。

俺爸回家说给爷爷听。爷爷抽着烟没吭声。俺爸说,你是我老子,我听你的话,不能嫖。爷爷鼻孔中喷出一道烟雾,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屋子,以试探的口吻说,这不是嫖,你也该到成家立业的时候了,田寡妇人不坏,就是岁数大了一点点。俺爸明白了,冲着爷爷吼起来,你要是稀罕,我明天就去和她说,让她当我后妈。爷爷嘿嘿笑。俺爸说,瞧你那点志向,还愁我说不上媳妇,我才二十一,你和俺妈成亲都三十六了呢。爷爷说,别的事你跟我学行,这事不行。

俺爸觉得这样盲目地刨挖玉石有些蠢,和爷爷说能不能具体具体再具体地锁定一下牛蹄子的位置。爷爷趴在炕上,用笔在地图上点了一个黑点,就好像在这个黑点上,一镐头刨下去,玉石就能像山泉一样喷出来似的。俺爸说,等咱有了钱,我把房子翻新一下,让你住最暖最宽敞的房子。爷爷说,我不要房子,我要一辆轮椅车,我都好几年没出屋了,我还要孙子,你得给我弄个孙子。

俺爸准确地找到了这个黑点,并在这个黑点上一直往下挖,直到挖出了泥水无法再挖,就又挪个窝继续挖。一年多的强体力劳动打造出了俺爸一副完美的身材,他油光的身体发着煤一样的光泽,胳膊凸出的肌肉像铅球在滚动,臀部坚硬得像一辆进攻的坦克,健硕的胸部下方纵横着六块腹肌,面部因长期的思考变得棱角分明,那双深沉的眼睛始终投射出探索的光芒。不到一年半,他由原来的一米六八,猛地蹿出了将近十公分,而且这个个头还有向上发展的趋势。村里人都认为俺爸是子承父业,在挖草药,当得知俺爸在找玉石,他们的笑声把天空都冲破了一个窟窿,并很快又从电视上得到启发,给俺爸又起了一个绰号——探索者。

虽然俺爸痛改前非彬彬有礼,人也出落得挺拔玉立,但人们无法改变俺爸给他们最初的坏印象。沟里沟外大游侠和探索者的名声无人不晓,更何况家里又穷,炕上还躺着一个病人,因此谁也不愿把闺女嫁给这么个破烂人家。爷爷说,不急,这事得讲缘分。俺爸说,你用不着安慰我,你要是着急,实在不行,我明天就把田寡妇娶过来,她腚大,肯定能生儿子。爷爷顺势就说,我看田寡妇人不错,挺爽快的,岁数大点好,知道疼人。俺爸脸红脖子粗,说你少给我扯犊子,你要是再这样……爷爷说,你看你看,你还急眼了,这事得悠着来,得讲缘分,不急,不急。

阳春三月,北方的天气已经转暖,俺爸在山上挖了一天,和以往一样一星点玉石的影子也没见到。一头狍子从对面的悬崖上跌落下来,俺爸兴冲冲扛着狍子刚进院子,一个女人的笑声让俺爸浑身的血液瞬间变成了汽油。

END

作者简介

杨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长篇小说《热血家族》《日升日落》,长篇报告文学《带电》(合著),另有短篇小说《好》《对手》在文学期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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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燕》年11月号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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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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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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